2007年5月30日星期三

學為人師



社會需要怎樣的老師?
報章以「教院報讀人數創新高」為題,指出:「被官員以至坊間視為稍遜一籌的教育學院,一吐烏氣,報讀人數創新高,由○六年的一萬七千人升至今年的二萬人,上升兩成一。以教院為首選的學生,由二千六百人升為二千八百人。報讀教院與中大合辦師訓課程的人數,由千一人增至千二人,以此為首選的則由一百六十七人升至一百九十一人,上升一成四。」 有人認為政府去年斥資三十多億元增加學校資源,擴充教席,並計劃今年八月起新入職教師加薪三成,以及九月起推行幼稚園學券制等均起了推動作用,認為這是中七生投身教育界的「原因」。
報讀人數上升,真的代表學生對「就業前景樂觀」?前幾年的縮班殺校的陰霾,真的就此煙消雲散?
中國內地十分重視教育,因此豁免師範大學學費,加強師資培訓。內地也十分尊重老師,一位內地教授曾對我說,一天他的兒子因成績欠佳要見家長,作為教授的父親一聲不響,對於小學老師的訓示全部接受,沒有異議。如果此事發生在香港,恐怕只有另外一個截然不同的版本了。
眾所周知,只有良好的教育,才是解決貧富懸殊的根本辦法,在內地,教師的待遇比不上香港,但相對其他行業來說,是相當受尊崇、相當穩定的職業。香港政府空有龐大的財政儲備,寧願花在增加教師起薪點,卻不願從根本入手解決教師問題。
過去,八十年代至九七年,香港經濟一片繁榮,教育界在挽留人材方面困難重重,大學英文主修的學生不是當官便是從商;中文系出路狹窄,加上教師在當時仍算安穩,於是每年有大部分畢業生加入教師行列。但二千年教改課改如廬山瀑布一瀉而下,不少中文系畢業生寧可加入出版業或投身商業,也不願執教鞭,更何況教鞭已失,剩下的只有聲嘶力竭的一張嘴巴而已!

近年香港出生率持續下降,伴隨著出生率下降而來的教改課改,令縮班殺校進一步加劇,教師職業的金鐘罩從此消失。

從九月起,加入教師行列的大學畢業生有二萬元工資,實在是非常吸引的。尤其現在人人熱衷炒股,利字當頭,難保沒有人為此而投身教育。這樣一份厚祿吸引到的人才,到底有多少是以教育為終身職業呢?再下一輪的殺校浪潮來臨前,也許部分人已賺個夠,足以衣錦還鄉了。但可憐的是一眾莘莘學子,課改不斷,令教師人心不穩,哪有心情跟學生聊天?哪有時間關注學生成長?

教育是育人的職業,教師是良心的工作,你可以準時下班,也可以忙到八時九時,工資一樣。有時候還要買點小禮物鼓勵鼓勵學生,花時間額外為成績稍遜的學生補課……。比不上商界的是:教師沒有雙糧花紅,沒有報銷制度,沒有勤工獎,沒有超時補水,現在,甚至連唯一剩下來的「安全感」也一併失去!
教師容易生病的行業,而事實上,學校是人多聚集的地方,生病的教師應留在家中休息,以免傳染給學生。可是,聞說有人濫用病假,結果連累真正有病的老師。病後尚未完全康復,回校又要補回課業,又要「優先」代堂,結果又再次病倒,年年月月,體質只會一天比一天差。

未來的教師水平是否因報讀人數增加而得以提升?關鍵是整個社會是否有一套長遠的方案,讓教師隊伍穩健成長。教師隊伍穩健成長有賴職業的穩定性,正如今天有一位中學校長說:「教師是個不會發達的行業。」是的,夢想當教師會發達的人是個傻瓜,跟百喻經中要造三重樓的人,一樣愚不可及。而夢想不給予穩定的職業保障,通過商業競爭理論,以「市場主導」的方式引入競爭,從而促使「生產力」得以提高,是不是唯一的良方?在教育這窩大盤菜上面,一大把一大把的鹽不斷加進去了,還有多少人能吃得下?

師資培訓跟一般的職業訓練不同,教育是百年之大業,是志業;一般的職業訓練,英文是job,而志業是career。香港的師訓機構不一定都叫「師範大學」或「教育大學」,卻必須是一所廣受社會大眾尊崇,能吸引高質素學生報讀的高等學府。

有一天,當所有師範同學都以自己的志業為傲,教師真正成為廣受社會大眾尊崇的行業。我們的教育改革就離成功不遠了!

藝術和青春



佳士得春季拍賣會昨日開鑼,「二十世紀中國藝術」部分高價的畫作以接近估價成交,吳冠中畫作《北國風光》,以三千一百六十八萬元成交,成為昨日最高成交價的作品。
法國華裔畫家趙無極的抽象油畫,估價在五百萬元至八百萬元之間,二千九百四十四萬元成交,高出估價約三倍,並且創出畫家本人作品拍賣紀錄。在這幅作品之前,趙無極作品的拍賣最高成交價是一千八百萬元。
到底是甚麼因素令畫作大幅升值?我並非行內人,不得而知。想起數年前一次北京之行,帶同幾位朋友到琉璃廠買字畫。朋友不是畫家,但覺得放一幅畫在家或辦公的地方可添雅氣。我幫他挑,自己也在選。朋友問,哪一幅較佳?我答,你認為哪一幅看上去有感覺,如果價錢合理,就買下來。朋友問,作者的名氣不重要嗎。我說,人家用十年二十年的時間習畫,你買去的就是人家十年二十年的功力,是人家十年二十年的心血。花的不過一二百元而已!你還要計算甚麼名氣嗎?我們不是收藏家,排在牆上,比那些用印刷機大量製造的好多了。而且,畫作跟攝影最大的不同是:畫作永遠只有一幅,即便是作者馬上再畫,也不可能完全一樣;攝影麼,可以不斷翻印。曾跟本港著名畫家習畫,也跟著名書法家學過幾年書法,那是我的機緣和榮幸,生也有涯而知也無涯,對於像我這樣興趣廣泛的人,永遠敵不過時間的操弄。書法沒寫十多年了,畫麼,荒廢的日子更長!每次看到家裡掛著十多年前的兩幅畫,驚覺時光匆匆,逝者如斯!

那是一個二十多歲的青年人,在畫展上,一位知名畫評人覺得他的畫有「魔幻現實主義」的味道,老師說他頗能繼承自己的畫風,也因此曾經有過飄飄然的感覺,也彷彿回到了青春的歲月……

十七年了。我不知道我的畫作是否有人喜歡,但肯定的是,那是我最最名貴的收藏品,是我一直引以為傲的。

告訴你一個秘密:我真正習畫的時間,算來也不過半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