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07年6月25日星期一

詩法和書法(上)



最近為詩集寫序,重讀十年來公開組和學生組的詩作,也勾起不少回憶,記得第一次作詩是在大學二年級,選了佘汝豐老師的唐宋詩選,老師出口成詩,陳紹棠老師說他三句話中至少有一句是詩,一點沒有誇張,平日上課,老師在黑板上疾書,硬朗而矯健,是我見過的粉筆字當中最漂亮的,字體在行草之間。由於我學過一點書法,一般都看得懂,於是成了師生的橋樑,專門負責把行草轉為正楷,作即時傳譯。也因為有了這樣的經驗,在往後一兩年花了點時間學行書,算是有點成績,在畢業前拿了個中文大學毛筆書法比賽冠軍。
只是,「詩選」修畢以後,大學的最後兩年也再沒有作近體詩了。
在中學教的是中文、文學、文化和普通話,也用不著作詩,只有出外交流時偶爾獻技,也不過打油詩而已!數年前應中文詩主委之邀,出任中文詩創作比賽評判,才又再一次接觸詩,不過,仍主要出任新詩組比賽評審。如果不是負責編輯《揚芬集》,相信也不會把十年來的各組作品重讀。也許大眾對過去的得獎作品仍有一點記憶,然而人的記憶始終有限,只有出版詩集,才有機會把這些作品「重現」在有心人的面前。綜觀作品的水準還是十分參差的,但既名為「青年學藝」比賽,貴在學習和嘗試,而且年青人有很大的進步空間,正如我在面見得獎者時指出,只要堅持不懈寫作,總有進步的一天。記得其中一位參賽者就已連續數年獲獎,可見青年學藝比賽確實已栽培出不少人材。
作為編輯,為求編好這本詩集,我最近翻查了不少新舊詩集,找到錢鍾書的《槐聚詩存》,參考過排印格式後,再讀錢老的詩,感慨甚深!且引錄比較喜歡的兩首供好此道者參考:
《老至》(1974):
徙影留痕兩渺漫。如期老至豈相寬。
迷離睡醒猶餘夢。料峭春回未減寒。
耐可避人行別徑。不成輕命倚危欄。
坐知來日無多子。肯向王喬乞一丸。
《閱世》(1989)
閱世遷流兩鬢摧。塊然孤喟發群哀。
星星末熄焚餘火。寸寸難燃溺後灰。
對症亦知須藥換。出新何術得陳推。
不圖剩長支離叟。留命桑田又一回。
字有字體,書有書法,而詩亦自有詩法在。像錢老的詩,不落前人窠臼,出新意於法度之中,寄妙理於豪放之外,可堪細味!(待續)